雅鲁藏布江新工程，为何让印度忧心不安？

当一台钻机在藏东峡谷深处预备穿透第一层岩壁时，没有人会想到，这一刻的意义，将远远超出一座水电站的开工仪式。墨脱——这片曾被“不通公路”的标签贴了近百年的土地，如今因雅鲁藏布江大拐弯上的一次巨大选择，站到了全球能源转型的风口浪尖上。

凌晨四点，工地的探照灯还刺破着湿冷的河雾，李工站在隧洞口前，手里攥着高程测量仪。他知道，脚下这块岩层里埋藏着中国最昂贵也最敏感的清洁电力计划。不远处的江水轰然北去，卷起雾气像电影的特效。他想起多年前（那时还没有项目批复）的科研队伍，冒着冰雹钻进林芝与墨脱交界的原始林，耗时两年才弄清下游水文条件，归来时后背的泥点子还没干，他们却悄悄在地图上画下了“引水隧洞”的粗线条。

这一根隧洞，就像是人类和大自然谈判时，递出的第一条“君子协定”。而工程师们要做的，是借助江流的势能，在不伤及表层的原始生态下，将巨大的落差“变现”为三峡电站三倍的清洁电力。说来简单，谁能体会隧道设备刚进场的那次“塌方插曲”？一夜之间，50米掘进成果被山体悄无声息地吞回肚中。第二天清晨，李工在塌陷处蹲了许久，指缝里夹着岩粉，用一种近乎固执的方式琢磨下一步的支护加固方案。有人嘀咕，地质条件这么难，是否值得冒险？可无人愿意放弃，正是因为那些沉积了亿万年的水流动能，如同上天最后的馈赠。

这场工程的每一份热烈，也都被下游的印度“关注”着。有一次国际技术交流会上，印度水资源代表曾半开玩笑地提醒中国同事：“你们是不是要关掉我们那边的水龙头？”会场上哄堂大笑，但气氛突然紧张起来。中国工程师沉下脸，一字一句回答：“不会变道、不会截流，也不会亏待任何一滴该流到下游的水。我们恰好相反，要用水库调峰，让季节性洪水更温和，让水患减少。”现场彼时安静，桌面上唯有水杯轻轻碰撞的声音。工程师此后的补充，格外鲜明：“我们要用清洁能源撑起区域的未来，而非制造新的棋盘对抗。”

不少墨脱本地人对此工程的新身份感慨良多。扎西是江边的渔民，他从来没见过发电厂什么样，更别说什么是7000万千瓦装机。但今年年初，他头一次用上了24小时不断电的家用冰箱，娃儿们用电热毯盖着睡得昏天黑地。他甚至把冰箱的说明书揣在衣兜里，渔友调侃：“你儿子以后念书，不用点酥油灯写作业啦。”扎西说不清什么是双碳，可他知道，这片江水，终于成了家里温暖的电流。

在这场大变革下，外界争议也具有温度。国际上的河流纷争早已令人头疼。印度时常以“水安全”为理由，私下控控上游河段，甚至因泄洪引发巴基斯坦的水患危机。中国选了另一种道路。数据说话——雅鲁藏布江年均流量1654亿立方米，完全足够本流域与下游的生产与生态。而工程设计方案经过国际第三方独立论证，核心承诺只调峰不截流，贮的是汛期的洪水，放的是枯水时的民生线。只要工程验收，数据与实景皆对外公开，透明到几乎让人无可指摘。

也许，这座水电站最终的意义，正在于一种“共存的能力”。我们第一次用一种更谦卑的姿态，与高原上的巨型河流做同伴式的对话。它既不一味追求人定胜天的扩张，也没有屈服于过度保护的裹足不前。工程师们注重调度模型，将发电、水利、防灾与生态绑定在统一盘算里。每一个掘进、每一组数据、每一次调流，都绕着“和谁分享、如何更持久地分享这条江”，盘桓推敲。如此河流真正的归属，不是国境线，不是哪一代权利人，而可能是一次横跨国界、世代的利益共识。

深夜里，江水依旧奔腾，而发电机组尚未完全落成。也许若干年后，当一位藏族孩子在已通电的教室里点燃台灯，他未必记得是谁挖通了那条隧道。但每当大水季节来临，印度下游的水患减少，孟加拉稻田不再因洪涝失收时，会否有人想起，那场有关水的共赢，从来不在舆论漩涡的喊话中，而是在一笔一划勾画的工程图下，在你我日常，悄然兑现？

也许最值得追问的是：在能源和生态博弈愈演愈烈的今天，这样一场与河流的深度合作，能否成为全球管理跨境自然资源的全新范式？或者说，未来谁才真正配拥有这些江河水流——是地图上的国界，还是愿意敞开协作胸怀的每一个人？

江水还在流淌，但有关人和自然如何共赢的故事，墨脱早已给出了属于自己的初步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