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0年7月31日,科威特王储萨巴赫在沙特吉达的谈判桌前,给出了最后的让步方案:免除伊拉克140亿美元债务,再支付90亿美元补偿款。
这个数字已经接近当时科威特全年财政收入的四分之一。
伊拉克副总统杜里听完报价后,脸色阴沉地离开了会议室。
第二天凌晨,十万伊拉克士兵越过边境,仅用九个小时就占领了科威特全境。
这场战争的导火索埋在两伊战争结束后。
1988年停战时,伊拉克已经欠下800多亿美元外债,其中140亿是向科威特借的军费。
当时国际油价跌至每桶15美元,伊拉克的石油收入锐减六成。
巴格达街头随处可见退伍士兵举着"要工作要面包"的标语游行。萨达姆在复兴党内部会议上说:"我们流的血比科威特人喝的水还多,他们却要我们还债。"
科威特确实有拒绝免债的底气。这个面积仅1.7万平方公里的国家,石油储量占全球8%,人均GDP超过1.5万美元。他们的海外投资遍布欧美日韩,伦敦金融城里有整栋写字楼挂着科威特投资局的牌子。更让萨达姆恼火的是,科威特在欧佩克会议上坚持超额生产石油,导致1990年上半年油价又跌了30%。伊拉克财政部长计算过,油价每下跌1美元,国库就少收10亿美元。
边境线上的鲁迈拉油田成了新矛盾点。伊拉克地质勘探局提交的报告显示,由于地层构造特殊,科威特境内开采的油井可能抽走了属于伊拉克的原油。巴格达方面索赔24亿美元,科威特能源大臣的是:"请拿出具体坐标和储量证明。"当时美国地质调查局的专家私下评估,这种跨界的"盗采"在技术上确实存在可能,但实际损失很难精确计算。
萨达姆的顾问团队分成两派。军方将领主张速战速决,他们评估科威特军队只有2.3万人,最先进的装备是法国造的幻影F1战机。文官集团则建议继续施压,财政部长算过账:拿到90亿美元现金,加上免除的债务,足够应付三年财政支出。但萨达姆在7月25日会见美国大使格拉斯皮后改变了主意,他误读了对方"美国不介入阿拉伯国家内部争端"的外交辞令。
科威特王室在最后时刻还试图挽回局面。他们通过沙特王室传话,愿意把补偿款提高到100亿,但必须分五年支付。这个方案被伊拉克革命指挥委员会否决,会议记录上写着:"分期付款等于让强盗继续住在我们家里。"8月1日深夜,共和国卫队麦地那师的重型坦克开始向边境集结,科威特空军雷达站发现了异常,但值班军官以为是例行演习。
占领科威特后发生的事情出乎萨达姆预料。联合国安理会当天通过第660号决议,五大常任理事国罕见地全部投了赞成票。美国"肯尼迪"号航母战斗群三天后就抵达波斯湾,沙特开放了所有军事基地。最讽刺的是,原本反对动武的苏联,在伊拉克军队闯入科威特中央银行金库后也转变了立场——那里存放着苏联偿还给科威特的20吨黄金。
战后解密文件显示,美国中央情报局早在1989年就预判过这种可能。他们在给白宫的报告中写道:"萨达姆需要一场小规模战争来转移矛盾,但会误判国际反应。"确实如此,当多国部队开始"沙漠盾牌"行动时,伊拉克还在往科威特运送印刷机,准备发行新版第纳尔货币。
这场持续七个月的占领最终以惨败收场。伊拉克军队撤退时点燃了732口油井,科威特每天要烧掉1.5亿美元处理污染。更深远的影响是联合国对伊拉克实施的全面制裁,到1995年时,该国儿童营养不良率已经达到43%。而萨达姆至死都坚持认为,如果当年科威特痛快拿出200亿,一切都不会发生。
历史没有如果。2003年美军在提克里特地窖里找到的私人日记本上,萨达姆用潦草的字迹写着:"阿拉伯人只会尊重拳头,钱买不来尊严。"这句话下面划着两道粗线,像是给三十年前的决策做的注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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